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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事秘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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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事秘聞

藥到了手,李秀榮將那兩樣各揀出一些來,趕著送去了江家。

粟騫聽到對門有些動靜,起身走出去,接過李秀榮手裏的扁布包,朗聲說:“我那個族姐有了身孕,夫家高興得什麽似的,賞了她一堆金銀珠子。她手頭寬裕,寫信來商量修墓的事。凍土不好動工,越早拿定越好,這事要緊,正好世孫要去宮裏,太後娘娘愛他,必定要多留些時日,眼下有空,不如……”

“這是好事,你只管答應。她嫁了人,又有了孩子,花銷多,我們多出些不要緊。”

“好。”

粟家夫妻進屋裏回信去了,洪福家的抱著盆出來,將水往溝裏一倒,靈光一現,立時有了好主意。

菩薩保佑,我家要發達了!

她將盆一扔,在外衫上擦了手,回屋收拾收拾,立刻往外跑。

洪家母女,各自伺候的主子也是一對母子:侍妾姜夫人和三爺褚郁。可惜沒趕上好時候,若按高祖那會頒下的令,三爺雖是庶子,也能封郡王。如今世道變了,不說郡王,十八九歲了,連個鎮國將軍都沒混上。不過,人總要往好處想,太後最疼王爺,福王府自然不同別處,該有的,遲早會有。

姜夫人是個活泛的人,自打林王妃入了府,立刻燒了這熱竈,時時不忘請安問好,在林王妃那,也算說得上話。姜夫人知道洪粟兩家是鄰居,也知道粟先生是王爺身邊的紅人,常有意無意問起。洪福家的為了體面,吹噓粟家完全被自己拿捏。因此姜夫人聽洪福家的獻計,只當這是粟騫特地為洪家人籌劃的妙計,姜夫人便笑著賞了她一把金瓜子。

“拿去玩吧。今日身上不大好,想吃點清清爽爽的小菜,你先預備著。屋裏悶,我去那邊坐坐,一會就回來。”

李秀榮進屋就拉住粟騫往角落裏去,小聲笑罵:“你這滑頭,又搗什麽鬼呢?”

尋常有事,都是房裏細聲商量,方才那樣急,那樣大聲,必定有所圖。

粟騫被打了還笑,眨眨眼說:“為了早點看戲,點一把火。”

李秀榮愛聽戲和秘聞,當下就坐不住了,拽著他往屋裏去,催道:“橫豎書已經到了手,一會再看。來來來,快跟我好好說一說。”

粟騫將書插進懷裏,上下來回看她。

“看什麽呢?快說!”

“那你不能跟別人說,這事要緊,沾上麻煩就難辦咯。”

“你放心,我只說該說的,不該說的,我保證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。快點吧,你這人,勾得人心癢癢,偏要賣關子,急死個人!”

“那我也不能白說呀,說書先生好賴也能掙碗茶。”

“是是是,粟先生,請用茶。”

李秀榮拉他坐下,笑盈盈地倒茶。

粟先生端起茶嘬一口,還待要擺擺架子,眼見鐵拳娘子要上身,連忙說:“那位尊貴人想要個逾矩的東西,逼著主子往北邊要去。有人說師出無名,還得拖一拖。洞悉這,眼看就要動身。有人著急上火呢。”

李秀榮恍然大悟,貼到他耳邊說:“你這是要點撥點撥她們,可以裝那個。”

她拿手在肚子上比劃了一下。粟騫笑著點頭,將人一把摟住了,讓她坐到自己腿上,貼著她脖子誇:“不得了,我家娘子這樣聰明,早晚要把我比下去了。”

這人,哄人還不忘擡舉自己。

李秀榮去捏他,粟騫抓了那只手,送到嘴邊來親。

“娘,你的手怎麽了?”

爹娘慌手慌腳收拾,粟騫也是奇了,怎麽就沒聽出女兒的腳步聲?

李秀榮臉上燒得慌,退了兩步,哄她:“被茶水燙了一下,你爹幫我看看,好在不要緊。”

春秧放心地點頭,本想讓爹抱抱,想起方才那一幕,就謙讓道:“娘受了驚,爹,我就不用抱了,你還是抱娘吧。”

爹娘又尷尬又想笑,粟騫強裝鎮定,說:“春秧啊,喬師傅近來教些什麽?”

“就那些,蹲一蹲,打拳。爹,你抱一抱娘呀,你抱抱,她就不疼了。”

李秀榮忙說:“已經好了,不用了。”

春秧高興了,爬到凳子上,晃著腿繼續說學武的事:“師兄教我玩那對棍子,還教我怎麽用腳,我能跳很高了。爹,你交束脩了嗎?師兄說給過了,可我沒看見呀。”

粟騫小聲說:“這個不要緊,爹和他說去。爹聽說他家裏以前也有個妹妹,生病沒了,從此冷冷清清,心裏頭不知有多難過。春秧啊,他將你當妹妹一樣疼,你也要待他像哥哥一樣好。”

“好的,爹,我請他來家裏玩,他沒答應。”

李秀榮嘆道:“是個好孩子。春秧啊,不要勉強他,也別問他家裏人的事。大人的事,小孩子胡亂去打聽,不太好。”

“好的,娘,我記下了,我去玩了。爹,我走了啊。”

春秧一走,李秀榮馬上問:“你怎麽知道他家還有個夭折的孩子?”

粟騫小聲說:“樹下聽來的。”

“還有什麽?快說快說。這位齊太太可真是不一般,沒見她出過門,我從沒聽人提起她長什麽樣,又是怎樣的脾性。”

“聽說是個了不得的大美人。”

“喲,還了不得呢?哼!”

粟騫將她摟回來,笑著哄:“別吃醋,這是別人的原話。”

李秀榮掐他,嗔罵:“快別鬧了,教壞小孩子。”

“你放心,我留神著呢。還要不要聽戲了?”

“聽!”

“說是出身不差,家裏做著綢布買賣,開了四五間鋪子。不過,她放著千金小姐不做,跟家裏的馬夫私奔了。等前頭那個沒了,改嫁如今這位。帶著孩子還能被有錢人家娶回去做正頭太太,你說這算不算了不得?”

“雖說前頭離經叛道了些,到底孤兒寡母的不容易,改嫁也怨不得她。欸,你可不許瞧不起人。”

“若真是這樣也就罷了,可惜……”

“啊?你是說那位還在的時候就……就……”

她兩根食指對碰,得夫君一個眼神認可,氣道:“那也太無恥了些!粟鴻飛,這樣的人家,你還讓阿苗去跟他要好,你腦子壞掉了呀?”

粟騫抓了她的手,安撫道:“那是大人糊塗,這孩子是個好的。你看那眼神,我想他癡迷練武,不過是居家抑塞,又無處可去罷了。可憐呀!”

李秀榮聽來的陰私多,不免多想,貼著他耳朵問:“你說,那位的死,會不會和他們……”

誰家會請個病病弱弱的人做馬夫,既然年輕力壯,怎麽突然就沒了,說不定就是被奸夫□□給藥死了。

粟騫笑著搖頭,說:“不要妄加猜測,免生事端。那孩子是個奇才,喬師傅說教他不過兩三月就見了底,又引薦去了劉統領那。那劉統領找上門來訴苦,說做師傅的打不過徒弟,好沒面子。”

“我看著也不錯,原先在這院裏,打起拳來,又好看又有勁。啊呀,怎麽沒見他上學呢?”

粟騫再搖頭,不太讚同地說:“喬師傅待他如親子侄,那回一塊喝酒,我悄悄問了半句。喬師傅說齊先生花大價錢給他請了人來教,那老先生是個有才學又有好名聲的舉人,不過三五日就憤而離去,說他頑劣不堪,不是讀書的料。”

“後來呢?”

“沒了。”

“你們男人呀,不會想事。孩子是自家的,先生是外來的,怎麽光聽外人一句話就抹殺了他?這天下的先生未必個個都好,說不定是先生自個不行,教不好,要面子,便賴在孩子身上。一個先生說不好,再請一個試試,三個說不行,就請四五個,十個說不行,那自己教教看。”

“有道理,不愧是我家聰明機智的好娘子!差點忘了,他給了春秧一本手抄的書,若是他自個寫的,那字真不錯。”

李秀榮大笑,點點他眉心,說:“幼學堂後日就開了,我身上不好,要在家歇歇。束脩我都預備好了,有一大擔,孩子這麽多,一人顧不過來。粟先生,勞煩你去拜請齊家小哥幫忙,求他一塊去送送,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

沒人幫忙還真不行,一個山洞洞就讓人頭疼,一早起來,抱住柱子不撒手,死活不肯去。粟騫挑擔子,春生春秧合夥拉拽也不樂意去的喬夏。齊椿捏了山洞洞的肩,他立刻松開了手,齊椿單手撈了他的腰,將這個還有七八十斤的火焰將軍輕松扛在肩上。

褚懂自然不會輕易屈服,又彈又撓要下來。

“再動一下,扔茅坑裏去。”

唔唔唔,這裏的人都是混蛋,我可是世孫大人,將來是要當王爺的,哼!

惱歸惱,他不想當史書上第一個掉過糞坑的王爺,只能老老實實求饒:“我的肚子頂得難受,你放我下來,我自己走。”

齊椿扔下他,拋著手上的短棍,眼睛不必盯著,照樣一接一個準。褚懂怕下一刻就棍棒臨頭,老實了。

“自己背書袋。”

“哦。”

褚懂從籮筐裏拿到書袋,乖乖背上,還體貼地問:“粟先生,累不累?”

粟騫逗他:“壓得肩膀疼,要不,你來試試?”

“是不是要遲到了?”褚懂假裝沒聽見,加快步子跑開了。

齊椿跟緊了他,褚懂感覺背上發燙,被盯得要著火了,煩!

喬夏有春生看著,春秧挨著爹走,用力抓著籮筐的邊緣往上提。

“春秧乖,不用幫忙,爹哄他玩的,挑得動。”

抓著籮筐不好走路,春秧松開手,見爹走得輕輕松松,放心了。

籮筐兩頭都是滿的,一頭是十幾條熏幹的肉,另一頭是幾袋米面還有些糕點果子。為了上學的事,爹娘又費銀錢又費心。春秧想到這,一面走,一面保證:“爹,我會用功念書的。”

“累了要跟家裏說,橫豎不用考狀元,學著玩就行。”

春秧想起喬嬸嬸那一籮筐的叮囑,忍不住嘻嘻笑。後頭的喬夏愁得什麽似的,一直嘆氣,聽到這話,急道:“粟先生,你幫我勸勸爹娘吧,方才還說要我拼了命地學,不考出個名堂來,就要打斷我的腿。”

粟騫哈哈笑,說:“你是男孩,不一樣。你要是不好好學,將來娶不到好親,嘴巴紅紅的姑娘可瞧不上一無是處的窩囊廢。”

“那我好好上學,就不用練武了吧?”

“那麽多人喜歡嘴巴紅紅的姑娘呢,你想贏,總要多些本事才行。你看,別人只會文,或者單會武,而你能文能武,是不是更厲害?換你,你喜歡哪一個?”

“我喜歡什麽都不會的!”

這孩子不好騙呀,哈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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